那天,前往朋友聚會的途中,我又迷路了。在公車上時,曾撥了通電話給咩,他很認真的回答我的問題,但我聽不太懂,也沒什麼概念,就虛應他,直說沒問題。
有些人對迷路這件事有深深的恐懼,我則是永遠在迷路的人。在住了二十多年的台北街頭迷路,跟在羅馬、威尼斯街頭迷路,對我來說是一樣的。遊戲心態,無關乎地點。我在地圖畫出的道路上迷路,在感情世界裡迷路,在自我世界裡迷路。
我常在到達目的地前迷路。這源自我未加訓練過的方向感,以及部份閒散,不要求精確的個性,還有那麼點好奇心。只要知道要去哪裡,適時修正前進方向,何必在乎路線的精準與否。因此我經常在繞路,包括我的腳步和我的生活。
到了現在我仍在懷疑,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忠於自己的人,怎麼能不在感情世界裡迷路。每個人都同時在發展多邊關係,不是嗎?一個人與另一個人,共同握有一個啟動、關閉彼此關係的鈕,兩人中的任一個人、任一個時刻都會切斷或者開啟兩人之間的關係,無論其中的成份是什麼。對我而言,很多時候我是這麼思考與認定的。所以感情無關乎性別、年齡、時空、距離等一切訴諸有形的實體。
我的愛情怎麼可能有方向,更何況它從一開始,我的愛情的原型,就已偏離。我只有機會靠近,沒有機會到達。和我在一起的情人,總是和我這麼像,我們總是距離那麼遠。
朋友說,我的星座的個性是不安於室,若以植物比擬,我會長成草坪,長不成大樹,但我一心一意想長成大樹啊!人真的能夠抵抗部份個性上的本質嗎?許多"如果..."開頭的問題,看似發人深省的問題,其實常常毫無建設性。這類問題的意義不在問題與答案本身,而在其後的行動與實踐。我想長成一棵大樹,會長成大樹的人,應該是個有效率的實踐者。而我,畢竟長期性的在"如果"問題裡打轉。眼看草坪延伸的範圍似乎日益擴大,但內心仍在吶喊,我想成為大樹,抗拒著無論如何或許就是草坪的事實。
我怎麼可能不迷路。